周泽楷手捏成拳头顶在嘴巴边上笑了几声，叶修陪着笑，然后咳了咳，朝他打了个眼色，周泽楷点点头。
“说吧，怎么回事？有人投诉你非法囚禁江波涛，怎么搞的？”叶修装模作样的拿起资料，丢在了桌面上。
“冤枉。”周泽楷摊摊手，往桌子上一趴，他的手上突然出现了法阵，瞬间笼罩了整个审讯室，整个空间的时间流动停止了。
叶修捏了捏手里的东西，吹了一口气，又是一个透明的气泡扩散出去，把整个房间包围起来，完全隔绝于尘世。
“你搞什么鬼？龙珠为什么会暴走？”叶修开口了，却不是人类的语言，那种嘶哑的类似雷鸣般的交流方式，是龙族的特有表达。
周泽楷特别委屈的缩起了身体，他年纪尚幼，面对已经成年了的同族，还是装可爱最安全。
“你爹妈不靠谱就算了，你也怎么也这么不靠谱啊？”叶修气呼呼的坐下来，翘起脚搭在桌角，等着周泽楷的解释。
“……我还控制不好……”他的声音比起叶修要温柔得多，类似金属敲击的共鸣，同样是龙族的语言。
“你们家怎么回事？冰龙和炎龙生孩子就算了，你还把龙珠给弄丢了，还行不行？你那个龙珠多厉害自己不知道吗？水火双御的就只有你这么一个！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你老实告诉我，是不是把龙珠给江波涛了？那孩子的灵力突然暴涨，是不是你搞的鬼？”
周泽楷特别老实的点点头，叶修走过来往他头上敲了一下，气鼓鼓的好像要杀人。
“你是不是傻？人类控制不了龙珠的，你是要害死你自己还是想害死他啊？！”
“不会的，”周泽楷摇头：“已经融合得很好了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叶修摇摇头，“那孩子的眼睛是不是原本是瞎的，现在的眼睛是你的龙珠？你就是为这个才到处找他的？你什么打算？要跟他在一起？”
“嗯，是的。”周泽楷双手合十，再打开的时候，双手之间出现了一个气泡，有影像出现在里面，那是幼时很小很小的江波涛，睁着大大的眼睛，却不聚焦。
龙族未成年的幼龙在婴儿的窗前徘徊，那婴儿明明是天生的盲人，却看着他只笑，周泽楷第一次化为人形，他伸手去抓，那婴儿碰到他的手指瞬间，龙珠就自动去了人类的婴儿那里，不受他的控制。
龙珠是龙族的核心，决定着龙族的生死和力量来源，和龙族本身有着神秘的关系，但它的选择，龙族却无法干涉，龙珠选择了那个婴儿，周泽楷也不知道为什么。
龙珠被人类吞噬，要么杀了对方，要么要等待时机拿回来，周泽楷不是嗜杀的人，他选择离开。
他继续在人间的旅程，直到某一天，龙珠呼唤着他，他追着那个声音走，看到了跟朋友谈笑的少年人，他头发颜色浅淡，眼珠深黑，笑容灿烂，幼龙心脏“砰砰”地跳，他知道，就是这个人了。
龙族想在人间有个合法的身份不难，他们有同族早就深入人间，周泽楷自然也可以，他一路学习着做一个普通人类，一路偷看着，那个少年成长起来，从小孩子，变成青年人，眉目和善，笑容温暖，偶尔举起手的时候，就好像在呼唤自己。
他一直忍到酒吧那天晚上，才对他出手，他的身体滚烫，哭声像小鸟般动人，他的心脏在回应，龙族的幼儿寻回了一直遗失的珍宝，从此小心珍藏。
“……哼……”叶修哼了一声，早就知道这家伙要惹事，看在他没有坏心的份上，他决定帮同族一把。
“现在怎么办？人类怀疑到你头上来了，你自己想办法解决？”叶修看看周泽楷，后者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，一副小朋友的表情。
“前辈……”
“怕了你了！”叶修吼，空间停滞结束，气泡破裂，周泽楷依然背脊挺直的坐在凳子上，叶修翘了个腿，叼着烟，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，似乎是在认真问话。
“联盟的规矩你懂的，手续都不办，你是不是要反了天了？”点上烟，叶修浑身放松，对面的周泽楷却像做错事情的小孩子，一个劲摇头。
“说，为什么不按规矩办事？”
“……怕他不要我……”周泽楷低声回答，特别不安的搓搓手。
“你还是强迫人家了？”叶修语气恶狠狠的，像教训弟弟的大哥哥，周泽楷点点头，不说话。
“凭你那张脸有谁是不喜欢你的，为什么要用强的？”
“我……”周泽楷顿了顿：“……一见钟情。”
“噗……”叶修把刚喝进去的茶水喷了半米，心想我的妈你行不行？我都要演不下去了好吗？
周泽楷低头偷笑，叶修瞪了他一眼，他赶紧收住。
“我会向联盟如实汇报你的情况。”叶修一板一眼的说，周泽楷点点头。
“如果江波涛提出申请解除你们的结合，你怎么办？”
“……”周泽楷仿佛被难住的学生，他想了有半分钟，然后抓了抓头发。
“我会求他原谅。”他说，“然后求他跟我结合。”
叶修点了点头。
江波涛终于签完了一堆文件后被放了出来，工作人员礼貌的引导他到休息室，周泽楷果然坐在里面，看见他远远过来，立即迎上来，把他上下模了一遍，生怕他少了哪个零件，或者是被人给掉包了。
“我没事。”江波涛把他手抓住，休息室没人，出门左转就是大门，周泽楷真的不需要这么紧张。
“冷吗？”周泽楷问，帮江波涛整理好外套，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。
“不冷。”江波涛摇头，然后瞟了一眼四周：“但是饿了。”他仰起头，特别顽皮的笑了起来。
周泽楷点点头，附唇过来，双唇交接，一口浓郁的灵气冲进江波涛的口腔，一直滑到肚子里，充盈了四肢百骸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着舒服，肚子里一直惨叫饿的那个小东西满意的翻了个身，安静了下来。
“回家吧。”江波涛舔了舔嘴唇，湿润的唇瓣染上浅淡的樱花色，引得周泽楷又低头啄了几口。
两人手牵手出了联盟的审查机构，时间已经是傍晚了，江波涛翻了翻手机，原定的猎物早就被其他人瓜分一空，他们今天算是一无所获。
“亏了。”江波涛笑笑，周泽楷摇摇头。
“就算是休假。”谁也不想去联盟的审查室休假，江波涛踢了他一脚。
“王杰希问我，要不要申请和你解除结合。”江波涛歪头跟周泽楷汇报今天的审查情况，周泽楷眯起眼睛示意他继续说。
“我才不要嘞，联盟的S级脸面，求都求不来，不能给其他人机会。”
周泽楷大笑起来，抓住江波涛的领子使劲亲了他一口。
江波涛趁机靠近他的耳朵，两人交换起了悄悄话。
“叶修前辈怎么说？”
“不能喂多了。”周泽楷回答，老实的交代他的咨询结果。
“所以果然是你使劲喂这小东西，造成灵力暴走的吧，我说什么来着？”
“我的错。”周泽楷蹭蹭对方的鼻子，讨好的捏了捏对方的脸颊。
“就算是贪吃的龙宝宝，也不能像你那样使劲喂啊。”江波涛放开他，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，没错，两年不接受检查也没办法登记，就是为了这个肚子里的小生命，人类和龙族的宝宝，孕育机制完全不一样，江波涛的身体完全没有出现任何受孕反应，但是这个纯能量形态的小生命是确实存在的，还需要以大量灵力为食。
“嗯嗯。”周泽楷点头，他自己都还是条没成年的幼龙，怎么可能会照顾一个混血的龙宝宝，完全是没啥经验，龙族站在魔族的食物链顶端，拼命打猎上级魔物，就是为了给他和江波涛的这个混血宝宝更多充足的灵力食物供给，但是他这个溺爱的父亲大概是有点过度喂食了，造成江波涛灵力暴走，被联盟的监测机构给注意到，差点给抓起来吊打调查。
“我真的饿了，吃饭去。”江波涛肚子空空，小东西不饿了，他到是真的饿了。
周泽楷点点头，城市华灯初上，这一夜一定又有无数个饥饿的魔族在四处游荡，他舔舔嘴唇，这些都将成为他宝宝的美味食物。
“叶修前辈有没有告诉你，这小东西要在我身体里呆多久？”江波涛叼着包子，嘟嘟囔囔的问，就算和人类孕育机制不一样，都两年了，它既没有长大，也没有一点要出来的意思，是个什么剧情江波涛很疑惑。
“不知道……”周泽楷摇头，龙族的孕育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，据说他妈妈把他从蛋里孵出来都花了好几千年。
“……不是吧……”江波涛皱起脸：“王杰希勒令我下次一定要去接受体检……”
“逃跑吧。”周泽楷特别认真的说，完全无赖的打算，江波涛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。
“联盟主席早晚被你气死。”他笑起来，塞了个包子在周泽楷嘴里，对方一边认真的嚼着，一边想象联盟那个有秃头危机的主席，气得心脏病发作的样子。
两人吃过饭就在路上闲逛，人流如织，无数的灵气在街道上以各种形态穿梭，江波涛伸了个懒腰，像只吃饱的夜行动物。
“你累吗？”他歪歪头问，周泽楷摇摇头。
然后有只黑黑的东西，从阴暗的角落跑出来，窜进了人群，人群里立即有人发出了尖叫。
“那……开工？”江波涛拿出手机，果然，悬赏榜上鲜红的紧急任务，价格不菲。
“开始吧。”联盟的枪王掏出枪，帅气的亲了一口枪口，龙宝宝的食物在呼唤他，该干活了。
“挣钱去咯！”江波涛欢呼一声，周泽楷的身影已经高高跃起，随着清脆的枪声，魔物的尖叫和人群的喊叫混合在一起，这是个美好的夜晚。
这是个混合了魔物和各种异族的世界，夜幕的掩护下，各种生命都在蠢蠢欲动。
猎人们醒了，狩猎开始。
从这一个夜晚，一直到破晓之时。
完
